克莱夫·詹姆斯《文化失忆》(丁骏 / 张楠 / 盛韵 / 冯洁音 译)

1)安娜·阿赫玛托娃 Anna Akhmatova:如果没有革命,阿赫玛托娃本可以把她魅力四射的天性加工为创作主题,就如埃德娜·圣文森·米莱一般,而且效果会更好。但历史没有给她升华柔情的机会。历史反而让她成了女英雄。|| 对俄罗斯人来说,阿赫玛托娃的象征意义不仅仅在于她做了什么,更在于所有那些她无法去做的事情,令人唏嘘惊叹。

2)皮特·阿尔滕伯格 Peter Altenberg:一个男人最初受到一个女人的吸引,一定伴随着某种清晰的启示般的力量,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除了那些从没有这种感觉的人。|| 他会因为年轻女伴的美貌而赋予她们其实并不具有的优点:这是一种很寻常的反应,情感本身丰富到了一定程度,想象力便会被调动起来丰富情感的对象。

3)路易·阿姆斯特朗 Louis Armstrong:美的诞生是为了慰藉无可弥补的痛。

4)雷蒙·阿隆 Raymond Aron:大谈自由民主的好处,却对它的力量缺乏信心,这样的知识分子大有人在。|| 他本人就是自由主义的模范,而那些坚持相信自由民主本身是意识形态的左派则注定会鄙视他,因为正是他证明了自由民主并非意识形态。它过去是现实,如今亦然。

5)瓦尔特·本雅明 Walter Benjamin:当一个人的接受能力到达一定水准,他从肥皂广告中学到的东西不会比从帕斯卡的《思想录》中来得少。|| 他的结论总是脱不开那一套形而上学词汇,这对他的名声是好事,对这个世界整体的大脑健康来说却是不幸的。|| 本雅明有着一项令人羡慕的天赋,便是揣摩其他人早就明白的东西,然后扩写为冗长的思辨,令所有人望尘莫及。|| 本雅明的文章里,能穿透迷雾的真知灼见实在不多。有些观点确实独树一帜,但它们全都需要透透气。|| 本雅明对巴黎的爱真切动人,但是他关于巴黎所说的一切,与新闻记者雅内·弗兰纳在一篇新闻报道中所做的丰富观察相比,与历史学家理查德·科布某篇文章中的一个段落相比,难道不显得单薄吗?

6)马克·布洛赫 Marc Bloch:有一句不无道理的老生常谈说道:那些最初想改变世界的年轻人后来学会了心怀感激,因为世界并没有变得更糟糕;但如果他们过早地相信这一点,我们就会失去他们的批判力,世界就会变得更糟。|| 当我们将平生所学提炼为通往新视野的原理,知识也随之隐去;但如果最初没有足够的知识积淀,原理便失去了源泉。|| 知识必须是真正的知识,也就是说,理解必须从一开始就与知识携手并进。

7)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Jorge Luis Borges:博尔赫斯和萨瓦托的命运彼此联结,精神却南辕北辙:从萨瓦托上面这句话便可见一斑,这是一条真实的鸿沟。博尔赫斯确实恐惧现实的悲苦,他也确实在一个虚构的世界中寻求庇护。|| 在阿根廷国内,这位从永恒的视角来说最伟大的作家,很多文化名流却感到很难对他的怯懦视而不见,就像很难对他的异人天赋视而不见一样。

8)罗伯特·布拉西亚克 Robert Brasillach:文学本应教会他们更多的东西。但这些小人物们所犯的真正的背叛罪一直就是:他们自以为学识授予他们高于凡人的权柄,而不是向他们揭示自己不过一介凡人。

9)托马斯·布朗爵士 Sir Thomas Browne:《天人五衰》(The Decay of the Angel)是我最喜欢的书名之一:荒芜与丰盛共生,就像克利奥帕特拉的大船停在拆船厂一样。

10)保罗·策兰 Paul Celan:他的诗本是对现实的深入挖掘,却似乎在晦涩当中寻求庇护。|| 即便在这同一个人身上,也可以存在看到世界最具毁灭性的一面,同时继续进行创造的能力。|| 他深奥的诗作无疑反映了他的精神痛苦,或许也控制了这种痛苦。|| 对于任何有像策兰这样的经历的人来说,超脱自我都是不太恰当的建议。但令人着迷的是,就在《死亡赋格》这首诗中他做到了。

11)可可·香奈儿 Coco Chanel:比较是真实的。每一天、每一周、每个月、每年、整个虚度的人生都充斥着比较的念头。|| 没有一个外交官回国不带几瓶香奈儿五号香水。所以,可可·香奈儿,这个曾经屈服于纳粹的人,终究是为击垮另一种苦难做出了贡献。

12)查尔斯·卓别林 Charles Chaplin:两千年的时间并没有使往昔认不出当下,也没有让当下认不出往昔。然而,科学却可以让自己的未来在几十年里面目全非。

13)G. K.切斯特顿 G. K. Chesterton:褒与贬本为一体,只是表现方式不同。批评的能力即为从中获得愉悦的能力。

14)詹弗兰科·孔蒂尼 Gianfranco Contini:孔蒂尼说过,背但丁的作品,最重要的不是摁一下按钮就可以开启滔滔不绝背诵的洪流,而是把诗句放在脑子里,每天发生的每件寻常事都能去诗里找到注解。|| 一人引用奥登、燕卜荪、华莱士·史蒂文斯,另一人总能接上下一句。这一代人正是通过这些共同的记忆,建起属于他们的典故世界。|| 他们也许无法记住到底谁曾经说了哪句话。但他们会记住这句话的节奏与语调:他们获得了韵律的感觉,而非可转述的表达。一个诗人可以借用这种方式,像学习外语一样学习他自己的语言。

15)恩斯特·罗伯特·库尔提乌斯 Ernst Robert Curtius:他不想去理解这一悲剧,因为尝试理解就意味着接受认同。|| 在科隆大教堂对面的咖啡馆里,库尔提乌斯与纪德所见无疑是一片废墟,一个文明荒漠时代的哀恸时刻。但这废墟同时也象征着人们曾不顾一切地奋起抗争,挽救了他们所珍视的文明。

16)迈尔斯·戴维斯 Miles Davis:如果你在经济上脆弱不堪,你就一路弱到底了。如果你能娱乐大众,让他们的钱流一部分到你的银行账户里,你便有了资本,可以无视那些恶意诋毁你的人。|| 早期的热门歌曲必须取悦大众,所以处处受限,但回过头看却总被认为是他们最好的作品,也是最富冒险精神的。|| 我们当中的很多人随时准备为艺术家们献上学识、批评和赞美,我们很容易忘记,他们虽然天赋过人,使我们得以窥见崇高,但同样有对世俗的关心,这种关心也会随着成功而翻倍,与悖论无关,只是经济在作祟罢了。|| 艺术爱好者们不应轻易鄙夷艺术家与金钱的关系:保障和打理个人财务的繁难,与来自国家权威的压力没法相提并论。

17)谢尔盖·佳吉列夫 Sergei Diaghilev:任何揭露历史真相的行动都可能成为揭露当下真相的前奏。

18)F. 司各特·菲茨杰拉德 F. Scott Fitzgerald:你必须从众多名家那里吸收精华才能得到良好的影响。如果你只受一个人影响,那一定会有痕迹,而吸收养分的核心在于不留痕迹。|| 次要作家的口吻一听就是他们所欣赏的作家的滑稽模仿,而强大的作家则努力要摆脱这种影响,这也是他们力量的一部分。

19)夏尔·戴高乐 Charles de Gaulle:在她的葬礼上,戴高乐据说曾感慨:“如今她和其他人一样了。”这句话的凄美之处在于,它暗含着戴高乐一直以来的感受。希望她能像那些觉得她不一样的正常孩子们一样,这定是他私底下最大的愿望。

20)特里·吉列姆 Terry Gilliam:总体而言,负责人本身往往不是虐待狂,因为如果他是的话,组织效率很可能就会受到影响。|| 他观看了七月刺杀参与者们被钢丝绳套勒死的影片,但他的满足似乎来自公正惩罚得到实施的场景,而不是在痛苦中挣扎的可怕画面。|| 从长远来看,用“恶之平庸”来解释人类的丑恶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管用。它让我们明白,还是不要生活在那些靠人的善良天性才能实现公正的地方比较好,善良天性也许并不多见,却往往遮蔽了我们对人性丑恶的认识。

21)维托尔德·贡布罗维奇 Witold Gombrowicz:你越是你自己,越能表达你的民族性——其中的含义是,如果你不受民族主义的压力,就更容易表达民族性。|| 一流艺术只是用来展示,在日常生活中基本没什么影响。

22)阿道夫·希特勒 Adolf Hitler:自由民主的一个缺陷:它的众多自由当中也包括遗忘的自由,忘记是什么曾经威胁过它的存在。|| 希特勒只能被武力打败:也就是说,要依照他的方式。批判他的书填满一座又一座图书馆,也比不上一发俄国炮弹的威力。我们要记住这个丑陋的事实,尤其当我们发现自己在助长一种自欺欺人的假象,以为只要所有关于信仰的争执能被消除,政治就会回归到自然秩序。|| 当知识分子为着一个高尚的梦想而密谋破坏庸俗的民主时,谴责他们没能预见到可怕的后果似乎不太公平。而默勒虽然出类拔萃,却也是众多知识分子中的一员。可是这样的知识分子太多了:这才是重点。

23)恩斯特·荣格 Ernst Jünger:多少骇人听闻的真相始终不曾让他充分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他逃脱自责的方式是归罪于时代风格:也就是说,他让自己心里好过些的方法是相信每个人都在劫难逃,是被现代科技精神带回了野蛮残暴。|| 可是没有时代风格这种事,除非是说他们自己所体现的风格:对政治生活的灾难性后果不闻不问,而他们有充足的机会指出,这种灾难性后果正是他们自称代表的人文主义文化的头号死敌。

24)弗兰兹·卡夫卡 Franz Kafka:在现实生活中,卡夫卡的想象常常围绕着女性的心思。若非如此,他的小说就不会那么与众不同:它们会更像普通的故事,而不那么像事实——尚未发生的事实。

25)海达·马尔戈柳斯·科瓦利 Heda Margolius Kovaly:他们推想,或许需要一个新的专制政权来创造并维持公正的秩序。所以,就像在历史的大潮中游泳一样,即使在大浪没顶的时候,他们也试图说服自己,潮水会带着他们去某个地方。

26)卡尔·克劳斯 Karl Kraus:理智的世界观的秘密,在于从他人身上看到美德,而从我们自身寻找混乱的根源。

27)格奥尔格·克里斯托夫·利希滕贝格 Georg Christoph Lichtenberg:艺术是我们所做的最自然的事情之一,而且关注艺术并从中汲取范例,实际上和关注个人体验并从中汲取范例一样自然。它甚至可以更自然,因为它包含了更多体验:其他人的以及我们自己的。|| 只有当我们还天真的时候,我们才能最深切地体会发现的欲望,一种和情欲一样浓烈的感觉,而且还有一样好处,那就是我们不必担心被拒绝。艺术总是需要我们。它发现我们对其有着无限的渴望。|| 文化之所以存在,有其特殊的原因,那就是保护我们不受自然本性的伤害。然而,他还可以补充说,保护我们自己不受自然本性的伤害是我们所做的最自然的事情:是它让我们更人性。艺术,还有对艺术的学习,并不是对生命的补充:它们是生命本身,是生命的一种表达,又回馈给生命,从而使它成为它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向它展示它的样子,让生命变得有意识。|| 二十世纪晚期的女性主义做了大量努力来论证对女性美的狂热崇拜是消费社会强加的产物。可是,想来消费社会并没有强加给希腊人任何东西,是他们自己让海伦的美成为把伊里昂高耸入云的塔楼烧为灰烬的战争的燃点。|| 利希滕贝格只说对了一半。他认为理智与审美判断无关,这是对的。他认为做出审美判断的本能并不复杂,这又是错的。我们的梦想世界把它复杂化了,也把理性变得更加复杂。其实正是这个问题让我们有了最清楚的证明,那就是我们对世界从来不可能有完全理智的反应。理智是诗意的:它承载着我们个人的经历。我们也许最好承认,诗歌和欲望是分不开的。|| 一部杰作的特点之一,可能是作者宕开一笔,又让我们感觉不到有生硬和勉强之处的能力。|| 没有哪个作家,甚至包括写短篇小说的契诃夫,可以是维米尔。一个画家可以让你无话可说。而一个作家会让你有说不完的话。他使用的媒介的本质,就是在你内心引发一场对话。

28)戈洛·曼 Golo Mann:塔西佗的真正价值在于,他总是很清楚悲剧事件的起因是意外和错误决定,而悲剧的深度正在于意外本可以避免,决定本可以正确。|| 你要严肃对待历史,就必须严肃地相信历史本可能会是别的样子。

29)津卡·米拉诺夫 Zinka Milanov:我们也不应忽视,美国在那之前已经很有吸引力:这是美国文化帝国主义强势的一个显著例证,即便在高雅艺术范围内,它也已经从消费的角度塑造了古典音乐的世界,正如它塑造了绘画艺术。

30)埃乌杰尼奥·蒙塔莱 Eugenio Montale:在意大利歌剧漫长的奄奄一息时期,他作为乐评人出席了几乎所有重要演出的首演。如果电视或电影评论新人想要学习如何将单一文化事件的评论转化为对整个社会的评论,就应该找一个意大利语专家带着读几段蒙塔莱的《斯卡拉首演》。|| 将他所有的评论能力放在一起,你会看到一幅迷人的图景:一个人用全身心沉浸在艺术中来点亮生命。

31)孟德斯鸠 Montesquieu:我们需要通往人类灵魂的向导,而孟德斯鸠是其中最难超越的,因为他可以克制自己不进行道德判断直到最后一刻,同时并不放弃道德判断。|| 完全开放的头脑通常很空洞。

32)保罗·穆拉托夫 Paul Muratov:在文化领域,从来没有一种创新不是来自一种传统,因为文化本就是创新和传统的交织。

33)阿尔弗雷德·波尔加 Alfred Polgar:他区分了“知道”和“想象”。有了这个区别,他便能从赤裸裸的事实中找到文学,无论多么悲哀。|| 那些相信托马斯·曼反犹的人不得不面对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曼在关键时刻自掏腰包救助了波尔加,他知道波尔加和自己一样是德语的守卫者。|| “幸灾乐祸”(Schadenfreude)存在于人类灵魂深处,读一篇恶评似乎是无伤大雅的放纵。但真正有分量的批评是为了捍卫一种价值。

34)比阿特丽克斯·波特 Beatrix Potter:聪明的小听众会像品味薄荷糖一样品味“恰如其分的道德味道”。更重要的是,即便他们并不很确定什么是恰如其分的道德味道,他们已经在品味它了。

35)马塞尔·普鲁斯特 Marcel Proust:《战争与和平》也是一部大书,但你可以舒舒服服地一周读完,然后某一天会拿起重读。而《追忆逝水年华》永远读不完,因为你一边读它一边在变长。普鲁斯特的书独一无二,它指向一切地方:一座全是走廊的建筑,走廊的墙上全是门。|| 让—弗朗索瓦·勒维尔的《论普鲁斯特》显然着迷于普鲁斯特将哲学重塑为智慧的可能性。勒维尔在等身的著作中常常说哲学在十八世纪已经失去了在科学中的统治地位,在现代除了智慧外没有别的角色。|| 我们要牢记这本书的非虚构性,这很重要,这会让我们意识到这部史上最长的小说有多么缺乏小说的特质。比方说,它没有值得一提的结构,也许就算普鲁斯特再花上十年也不会写出一个结构来。

36)马塞尔·赖希—拉尼奇 Marcel Reich-Ranicki:在一种对崇高着迷的文化中,他一直是一股有价值的纠正力量:从高雅闲扯转向直截了当。这条道路的危险在于容易陷入未开化的无知境地,但他用无所不知抵消了这个危险。

37)莱纳·马利亚·里尔克 Rainer Maria Rilke:布莱希特作为诗人的名声依仗于人们对他语言才能的激赏,但也有不利因素:因为你越是欣赏他的语言天才,你就越意识到他看得有多清楚,也就越会面对一种事实:有多少事情他故意不提。|| 名气不光是簇拥在某个名字周围的误解的总和,还取决于人们没有朝哪个方向去增进对它的理解。|| 要衡量所谓名气的扭曲程度,光用误解去对照理解是不够的。我们得去看透那个实实在在的人,确定他是否像许多艺术家那样由他的事业来定义,还是像单人飞行员那样有一种独立的,甚至不可言传的自我。

38)爱德华·萨义德 Edward Said:有必要指出,有些阿拉伯思想家也认为《东方主义》是固执己见之作,在他们看来,该书鼓励了受害者心态,使失败的国家将自己当前的困境归罪于西方:这是一种西方左翼人士常有的居高临下的观念。

39)让—保罗·萨特 Jean-Paul Sartre:他或许知道自己天生无法长时间就任何要紧的大事说真话,因为说真话是普通人做的事情,而他想要与众不同的迫切愿望,对他来说更是一种动力,而非仅仅看清这个世界的模样。||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证明了魔鬼的代言人也可以是理想主义者,甚至不惜自我牺牲。如果除去美德的话,他可能会更容易打发,但他恰恰是有美德的,于是他成了最值得我们担忧的人。|| 埃贡·弗里德尔指出,真正的哲学家接近于艺术家,唯一不同的是他只有自己这个角色可扮演;因此任何感受深刻的哲学都是一部自传体小说。

40)阿图尔·施尼茨勒 Arthur Schnitzler:只有浪漫的人才能足够现实。|| 罗斯笔下的主角也必须承认,在现实生活中,他们被代价高昂而可耻的欲望所支配,这让他们感到痛苦和迷惘,就好像他们是亨利·米勒笔下放荡不羁的波西米亚人,只是衣着更考究。施尼茨勒却不承认有这样一回事,他认为想象和忠诚之间的战斗是生活的现实。

41)杜布拉芙卡·乌格雷希奇 Dubravka Ugresic:正如它所描述的那一刻,这段话本身也是一段插曲,因为生活本来面目的反衬而变得加倍甜蜜。

42)米格尔·德·乌纳穆诺 Miguel de Unamuno:我绝非第一个在乌纳穆诺的书页边做标记的人。在他最雄辩有力的时刻,他能一个接一个地说出隽永的格言,就像美国货运火车的车厢从草原上一个轨道终点站绵延至下一个。|| 和克罗齐一样,作为评论家的乌纳穆诺本能地理解他所热爱的崇高艺术是植根于俗世之中的。|| 艺术家不可能真的脱离具体现实,正如鸟不会飞离天空。

43)斯蒂芬·茨威格 Stefan Zweig:里尔克热爱艺术,但这样的爱也被用于增添他自己的荣耀。他崇拜的一切都被纳入他的个人风格。他用自己的矫揉造作装饰世界,而茨威格更谦卑。他可以想象一个没有他的世界,等大限来临,他做了自己在想象中真实的事情。|| 一个无所不知的国家会懂得如何通过允许人们去爱艺术来利用艺术,只要这种艺术之爱不干扰国家意识形态。一个精明的坏国家有本领让艺术生存下去,因为它应该知道艺术更能促进满足感而不是引起反叛。|| 个人才是真实的人,但这样一个关于“人”的概念是非常浅薄的,是一种贫乏到无望的现实描述。我们的生活因为那些创作出比自己的个性更好的艺术作品的人们而变得丰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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